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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旌旗招展蔽天日

陈大年的话让雷公怒三人汗毛直立,幽莲道:“老槐树村向来平静。现在却躁动起来,先是池黎两家打仗,后是大荒西山上出现蓝色火球,现在你又说有阴兵借道,难道是老槐树村大难将至?”

尚浮道:“当时我送大哥上鬼巫山医治,后面便听人说,从我们下山之后,鬼巫天师立即将门下弟子遣散,远遁无踪,莫非他能料到鬼巫山灾祸将至,是以远走避祸,莫非......”

雷公怒岔口道:“只怕是我们两人到来给老槐树村带来了灾难,浮弟,不管有多大的灾难,咋们都要为村民们去挡,你意如何?”

“灾祸是我们带来的,那还用得着说,哼哼,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牛鬼蛇神敢来迫害池家村。”

陈大年冷笑了一声,“我说句不该说的话,别以为你们会召唤两道闪电,就万事大吉,那鬼巫天师多大道行,十县八十乡的人都对他顶礼膜拜,但他都只能远走躲避。可见你们带来灾害有多大。灾祸要是真正降临,咋们如何能够抵挡?”

尚浮听他言语犀利,本想反驳,但冷静一思考,觉得他说得有道理,便问道:“那咋们该怎么办,再次逃跑吗?”

雷公怒道:“我从小就被邪物缠身,可见这些东西是冲着我来的,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躲避不了的,咋们尽力而为吧,实在不行,我就回大荒西山的那处山洞中居住,不连累村民们就是。”

幽莲听了雷公怒的想法,连连摇头,“大哥,你别着急,这只是咋们的猜测,等师父出关后,问问他老人家。”

不巧的是第二天雷阵声的房门依旧紧闭,显然是这次池黎两家大战,死了不少人,他忙着去拘拿亡魂。几人有尚浮撞破闭关房门的前车之鉴,虽然着急万分,却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
吃过早饭,雷公怒又想起一事,忙问道:“小妹,大荒西山有古墓,不知是真是假?”

“是啊,我虽然没有见过,但师父亲口对我说,墓里所葬是东汉末年的一位将军,咋们修炼的法术虽然大部分是师父自创,但根源却在这座古墓当中,大哥,你问这古墓做什么?”

师父一直闭关不出,咋们又不能闭目等死,不如去一趟古墓,一来可以寻找解救这场灾祸之法,二来可以远离村民,灾难来临时也不用伤及无辜。”

尚浮道:“这样好倒是好,但要做成可不简单,得上山观测,寻找合适的入口,还要准备顺手的工具,只怕一时半会儿完不成。小妹,你可会看风水?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“唉,你就说会不会吧,师父有没有把看风水的方法传给你?”

“会一点点。”

尚浮一拍大腿,“这就成了,池家找了很多年找不到古墓,就是因为他们缺乏一个精明的风水大师,你既然懂风水,就可以利用风水术检测到古墓的位置,然后挖个洞直通墓底。

幽莲惊呼道:“这可是属于…盗墓…”尚浮忙捂住她的嘴,做了个嘘声的动作。

幽莲这才压低了声音,“盗墓有损阴德,另外如果让乡里知道,会被抓起来枪毙的,我不赞成这样做。”

“哎呀,小妹,咋们悄悄地进行,神不知鬼不觉的,乡里如何能知道,你难道不想救村里的人?”

幽莲态度甚是坚决,“救人归救人,盗墓是盗墓,不能混为一谈,师父要不了多久就会出关,这件事情只等他老人家出关后再做定夺。”

雷公怒道:“算了,就等师父出关后再说吧!”

几人坐了一会儿,相对无语。幽莲换了衣服,去土坡背后清理杂草,陈大年却去整理坡下面的土地,打算年后种一些土豆菜籽。

雷公怒见二人都出了门,低声对尚浮道:“咋们两走到哪里都会带来灾祸,现在又连累了池家村和师父。不如咋们去找那古墓,寻求解救之法,如果能找到,咋们也好挡灾,如果找不到,咋们就老死在墓中,一了百了,你意如何?”

尚浮道:“妥了,连鬼巫天师都挡不住的灾祸,自然非同小可。咋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,再死一次又何妨,池家人的安危我也不放在心上,只是灾祸若是到来,必然将师父、小妹和陈大年一起害了。咋们命格强硬,死不足惜,何必再连累他人。”

“好,咋们就这么说定了,先去乡里买些挖掘工具,然后直接上山,至于能不能找到古墓,且听天由命。”

两个小孩可谓是初生牛犊不畏虎,说着拿了些铜钱便悄悄出了门。

老槐树村距东驰乡有八十里山路,雷公怒和尚浮翻山越岭,抄近路走,乡下定有赶集的日子,乡里各村各堡的人一到赶集那天,便拿上自己的农产品去街上售卖,或者去买一些生活用品。但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,所以通往乡里的山道上异常安静。

翻过几座山,来到一处叫龙嘴岩的地方。龙嘴岩恰如其名,二十几米高的悬崖底下空出一道豁口,宛如一张开的龙嘴,说龙嘴不太恰当,应该像一蛇口才对。豁口当中有两排牙齿状的尖石,也不知是天然的还是当地村民为了神话此处而人为安装上去的,当中有一股泉水流出。

雷公怒和尚浮却不知道这个地方,此时临近中午,天空若隐若现地挂着太阳,却没有一丝温度。千山依旧白雪皑皑。尚浮抵不住冷风吹拂,提议在此处歇脚避风。

沿着人工开凿出的小道,缓行不多时就来到洞中,由于有泉水调节温度,岩洞冬暖夏凉。尚浮捧几口清水喝了,找了块石头坐下。

二人说话闲聊的时候,天空飘来几朵黑云,山谷间刮起阵阵阴风,冰冷刺骨,此时正直寒冬,寒风呼啸刺骨时二人也未曾在意。

忽然一阵模糊的声音顺着山风传入雷公怒的耳朵里。雷公怒心中一惊,因为这声音似乎是古代战场上士兵的厮杀声。忙侧耳倾听,但除了山上偶尔的鸟叫和呼呼的山风哪里有什么厮杀声。

尚浮往石壁上一靠,“奶奶的,三个月没走这么长的路,身体也退化了,才翻了几座山就感觉疲倦。”

“可能是昨晚咋没睡好,因此疲倦。”

雷公怒话音刚落,厮杀声又传了过来,还带有急促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金属声。金戈铁马,比之前更加清晰。

尚浮显然也听见了这声音,一个激灵,从石地上坐起,脸色大变,“大哥,你听见了吗?”

雷公怒点点头,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,由于地势较高,视眼也比较开阔,能看到很远的地方。只见道路远方,有千军万马在齐头并进,三杆大旗随风飘舞。由于距离太远,看不清骑马军士的脸,也看不清大旗上写的是什么字。

而此时已乌云蔽天,不知是马蹄卷起的尘土还是山间起的浓雾,将队伍笼罩着,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马。但看队伍行进的方向,显然是奔着雷公怒们这条道路来的。

尚浮骂骂咧咧,“他奶奶的,这又是哪家的军队,皇帝都不在了还搞这一套。”雷公怒忙说:“别说话,这不像现在的军队,我们好像遇到陈大年所说的阴兵过境了。”

“阴…阴兵?”

队伍行进迅速,此时已到三里之处,马蹄声也越加震耳欲聋。雷公怒忙按倒尚浮,小声说:“不要出声。”

两人低头趴地的时候,队伍已行至岩下,除了马蹄踏地、盔甲与兵器碰撞的声音,竟然没听到半点人说话。两人大气不敢喘一口,直到声音消失半个小时之后,才碰了碰将头埋在双臂里的尚浮,“喂,好像走完了。”

尚浮抬手擦了擦汗,回头看一眼黑漆漆的山洞深处,“我们快走吧,他奶奶的,这地方阴风阵阵,邪门得很。”

雷公怒看了看已回复原状的天空,想到刚刚经历的一幕,喃喃说道:“浮弟,我们是不是做了个梦。”

尚浮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,“没…没有,真是阴兵过境,咋们遇到邪物了。”饶是他经历不凡,天生大胆,此时回想起那些面无表情,动作僵硬的阴兵,说话也不禁颤抖。

出了山洞,只见路上依旧有白雪覆盖,别说有千军万马刚刚踏过了,就连人的脚印也见不到一只。

“大哥,这也太诡异了吧,刚刚咋们明明听见马蹄踏地和人步行的声音。”

“别管那么多了,咋们快走吧!”

两人飞也似的走出山谷,一刻也不敢停留,就连先前的丝丝困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由于出发得早,太阳刚偏西带着工具往回走了。但这次不敢抄近路,而是选择了行人较多的大路。进村时,池家的几个老人妇女见了二人,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。

天空虽然挂着太阳,二人也被这凛冽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。也不回家,径直往大荒西山走去。

这时天空又涌来片片黑云,将西沉的太阳挡住。两人看到天空黑云又起,心中又不安起来。

按理二人都是从坟墓中爬出来的,用尚浮的话说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,什么山神小鬼,虎精狼怪都见过,从来没有一次能将二人吓住,这次不知为何,心里隐隐感到害怕。

正走着,只见幽莲背着一黄布包裹,一动不动地站在路旁,似乎是在等二人到来,见了二人便说:“我刚刚上了趟山,已经找到了古墓的大致位置,现在我就带你们去。”

“小妹,这,这如何使得,咋们进山就是为了不连累你和师父。”雷公怒有些歉然地说。

“你们要去送死,我并不拦着,我上山替你们指明位置后,立马就走,绝不跟你们多呆。”幽莲语气坚定,话语里充满对二人不告而别的怒气。

“不行,这事你不能参与,要是让师父知道,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。”经过龙嘴岩的事,雷公怒心中又多了一层顾虑,现在老槐树村处处透着诡异,可不能让幽莲跟着他们以身涉险。

幽莲说:“你们还知道师父啊,这次偷偷溜走,哼!看你们怎么跟师父交代?”

“小妹,真是对不起,我…我就是不想连累村民。”

尚浮看了看被乌云挡住的太阳,心有余悸,岔开话题道:“大哥,咋们等乌云散了再去吧,不知怎么地,我心中害怕得很。”

幽莲道: “怎么,你也会害怕?路是自己选的,害怕也得去,我带你们先找到地方,晚上再动手。虽然西荒山山高林密,但白天往往有砍柴打猎的村民进入其中,若是被池家人撞见你们在挖古墓,就百口莫辩了。”

“不是,小妹…我们…龙嘴岩……”

雷公怒忙朝他使眼色,路上的遭遇可不能让幽莲知道,免得她瞎担心。

还是昨天晚上哪条小道进山,不过还没走到尚浮踩到东西的地方就分了岔路,幽莲对大荒西山甚是熟悉,当先开路,往另一条路行去。

走到半山腰时,山谷里刮起了冷风。见阳光再度隐在黑云之后,二人心里又打起了鼓。尚浮看着被冷风吹起的落叶和阴沉沉的树林,忍不住打了个冷噤,不安的说道:“大哥,看这样子要下暴雪了,咋们先回去吧,等天晴了再来找。”

幽莲说:“翻过这坡就是老鸦梁,古墓大概就在老鸦梁下,我们走快些,很快就可以到了。”

这时天空风起云涌,层层黑云遮天蔽日而来,林间光线也变得昏暗。

尚浮忽然双腿颤抖,呆滞的目光盯着向树林深处延伸的小道,雷公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瞬间全身冰凉,只见远处的道路上走来一对人马,领头的身穿盔甲,手执大刀,骑着一匹浑身通黑的马,偏后左右各有一人,也是骑黑马,均手执宝剑。两人之后是两个士兵,共同举扶一杆大旗,旌旗迎风招展,上有金蟒图案,中间一个大大的“项”字。旗兵之后并列三队手拿长矛的士兵。长长的队伍自林中延伸出来,看不出有多少人马。无论骑马的将军还是步行的士兵,个个都是面无表情,眼睛睁得大大的,却不会转动。人马虽然难计其数,但与之前所见不同,他们走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,似乎是足不沾地行进。

“糟糕,我们遇到大将军了,快闭眼低头,原地站立不可移动,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抬头睁眼。”幽莲说着,双手拇指掐着无名指,率先低头。雷公怒与尚浮忙照着做。

后来雷公怒听幽莲说起,所谓大将军,便是古代带兵打仗的大将。只不过古代那种是阳生,也就是活人。而雷公怒他们遇到的则是阴生大将军,是由阳世将军战死沙场后,阴司鬼王念他们阳世的功劳而封的,大将军不是一个人,而是整个阴司的军队。是最为厉害的拘魂使者,活人见到这些东西,无论你八字有多硬,命格有多高,都必死无疑。

虽然不曾睁眼,但雷公怒能感觉得到周围的阵阵阴风,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到马的呼吸声,这说明骑马的三位将军一直在几人身前徘徊不曾离去。雷、浮二人汗如泉涌,打湿了布衣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雷公怒感到一丝温暖照在身上。幽莲的声音传入耳朵,“可以了,睁眼吧!”

雷公怒忐忑不安的睁开眼睛,见到的是夕阳从树叶间投下来的光线和纯净的白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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