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呵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朱佑憆先是轻笑几声随后放肆大笑：“按照你的说法你张鹤龄非但无罪反而有功了？”
张鹤龄一时间摸不清朱佑憆是生气还是高兴，当下也不敢胡乱接话只好委屈巴巴说道：“陛下，我也是被那个户部员外郎坑了，他和我说只要木材能出手就是大功一件，而且这批木材是先帝用来建造宫殿的，是上好的南海实木就算放置百年也不是问题，可没想到……”
“闭嘴，闭嘴，你给我闭嘴……”
朱佑憆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飙升，原本儒雅的气质此刻显的无比狰狞。
站立在一旁的徐承宗一脸无奈冷眼看向张鹤龄，这该死的张鹤龄真是个无能的糊涂蛋，提先帝也就罢了，好好的非要提什么万贵妃，那万贵妃是什么人你张鹤龄就算在傻也应该知道一二。
陛下年少时万贵妃在后宫只手遮天，多少次陛下的性命都危在旦夕，要是没有太皇太后的庇护恐怕现在的陛下早已是一堆枯骨，你张鹤龄现在提起木材是先帝给万贵妃建宫殿的那岂不是火上浇油。
愚蠢，下作，简直不当人子，就这样的混账居然跑来向陛下告我的状，活该你被骂。
“徐爱卿”
“臣在”
“小民在”
一个称呼俩个回答，徐承宗诧异看向徐牧之，后者用眼神尴尬回应，别看我啊！陛下喊你呢。
“臣在，不知陛下有何吩咐。”
朱佑憆使劲吐几口气后说道：“一场闹剧累的爱卿至此，朕心中多有羞愧，今日这事还请爱卿守口如瓶，朕不胜感激。”
“朕虽为皇帝，但民间有句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，更别说天家事了，徐爱卿你先退下吧。”
徐承宗面露惶恐之色：“臣虽然是一介武夫，但君辱臣死的道理还是知道的，陛下放心，今天这事臣一定烂在肚子里，万死不敢其言。”
朱佑憆挥挥手示意徐承宗退下，紧接着又对徐牧之说道：“你啊！朕真不知该如何处理，我大明法律森严以民告官必经历一顿杀威棒才行，可打过你之后百官若是问起又教朕如何回答？”
“朕继位之初先帝留下不少烂摊子，军事也好，民生也好，朕都不曾懈怠，也赖祖宗庇佑，朕在百姓口中不算太坏但也算是个爱民如子的皇帝，朕今日若是将你一顿好打，百官先不说，百姓那里就能把朕算作昏君吧。”
徐牧之沉默，弘治皇帝朱佑憆的美名在后世可算是帝王中的一股清流，一生娶一人为妻，生一子为帝，爱民如子，待人宽厚，最难能可贵的还是朱佑憆时期锦衣卫不再如狼似虎，就连宦官都没有以往的嚣张跋扈。
“陛下，小民是为救家父不得已才在御前状告国舅，至于后果小民也曾想过，可要是怕了这顿杀威棒那三纲五常岂不会崩塌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，家国天下先有家心中才有国，小民感激陛下爱护之情但家父不可不救啊！”
朱佑憆抬眼撇向徐牧之，清秀的脸庞充满坚定之色，身躯虽小但意志不沉。
“先有家再有国吗？朕受教了，徐牧之你说说普通百姓的家是怎样的？”
徐牧之一愣，普通百姓的家我怎么可能知道，要说是宅男的家我倒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，不过大明的普通百姓无非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。
“陛下，小民对普通百姓家也不太了解，但小民有一首诗倒是能为陛下解忧。”
朱佑憆狐疑问道：“诗？什么诗，念来听听。”
徐牧之松口气脑中回忆曾经看过的一首关于父子的诗词。
“父乃一家柱，无人分其忧，唯有子成材，一笑一泪目。”
“一笑一泪目……”朱佑憆喃喃自语，口中不停重复最后一句，心思慢慢飘到太子朱厚照身上，已经十岁的朱厚照说好听点是洒脱灵动，说难听点就是个地主家的二世祖，身为太子不知读书不说整天找人舞刀弄枪，还曾扬言要做个大明的冠军侯，马踏关外扬名漠北。
为此朱佑憆不少请士林大儒教习朱厚照，为的就是把他练武的想法给掰弯，弯到不能再弯的那种。
自从朱家倒霉蛋朱祁镇御驾亲征被瓦剌人俘虏后，大明对皇帝统兵上阵就列入禁忌，而且还是提都不准再提的禁忌。
皇帝嘛知人善用才是正道，整天想着领兵打仗算怎么回事。
“徐牧之，你真的很不错……”
朱佑憆带着欣赏抬手擦擦有些湿润的眼眶心中感慨无限，唯有子成材，呵呵……徐贯你真是好福气啊！若是得知徐牧之已成材想必也是一笑一泪目吧。
“徐牧之，你爹的事朕已经知道了，稍后朕会下旨将你爹放出大牢，不过你嘛朕想好了，给你派个差事，明日起你就陪太子读书去吧，记得要朕一笑一泪目。”
徐牧之呆了，什……什么情况，陪太子读书，他朱厚照是那种读书的人吗？还让朱佑憆一笑一泪目，这活……简直是在生死边缘疯狂摩擦啊！
“陛下，我，我能拒绝吗？我觉得我身边的这个王守仁更合适陪太子读书。”
王守仁：“…………”
“哼，你当陪太子读书是什么，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差事你竟然还嫌弃，你真当朕不敢收拾你？”
“小民不敢，可这个王守仁明显更合适啊！陛下！”
朱佑憆一脸你骗我的表情看向徐牧之，随后问道：“他合适，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合适法？”
徐牧之一脸坏笑道：“小民去国舅的商铺挑拨国舅与定国公的关系就是他王守仁出的主意，而且这个王守仁虽然年少但自幼苦读诗书，不瞒陛下说王守仁乃是我爹的弟子，若非如此又怎敢推荐给陛下。”
“徐贯的弟子？”
朱佑憆仔细打量王守仁，自从进殿后王守仁虽一言不发，但以他这个年纪竟然可以在殿中泰然处之，想必也不是个寻常孩童。
“嗯，那正好，明日你俩一起去找太子报道。”
“一起……陛下，我……”
“行了，你俩退下吧，朕和鹤龄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