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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六十九章 挑筋(1)

小皇子被王后身边的某侍女狠心下毒的消息,连热气都还没来得及散透,当天就让南宫里几个爱搭嘴皮子的小宫婢给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,再像瘟疫似的在整个巴比伦尼亚迅速蔓延。

神谕仪式和新年节的相继结束并没有带走大家欢庆的热情,对于尚还沉浸其中的巴比伦百姓来说,这样一个消息无疑是一道从天而降的晴天霹雳,在他们心中轰然炸开了一条深邃的沟壑。本来不过一件普通的中毒事件,因为被害者的身份异于常人,同时又因为人们忠于对神明的虔诚信奉,接踵而至的自然就会有很多不利于王室的说法开始从民间慢慢流出……

消息自王宫散播到民间,在人们交头接耳的途中又集聚了各种负面言辞,承载加倍的再传回王宫贵族们的耳朵里。正主离朝,一时巴比伦举国上下被炒得就像一口炸开的油锅,到处人心惶惶,谣言四起。

立于高处的里斯浦目睹着底下这样一副混乱不堪的局面,心急如焚。小皇子不仅仅是尼撒现今唯一的子嗣,更是巴比伦的第一位王室后裔,其重要性可想而知……可是,凭他集结了整个祭司院的人和国内最好的药师们在一起,竟无一人有办法扭转局势。

……呼吸停止,却持续保持体温……这便是小皇子目前的状况。

于是无计可施的里斯浦只能另做打算,耶路撒冷的战事冷却以前,他决定暂时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绝不能让尼撒知道。否则一旦消息败露到敌人那里,恐怕不止是长了他人志气,更会动摇巴比伦的政体根基。

就这样,里斯浦和他的几个亲信商定后。动用祭司院的最大权威向朝廷里的其他官员层层施压,令他们把皇子健康痊愈的消息散布下去以先平定民心……

——一扇色调灰暗,门扉破旧的房门前。

米梯斯微低着头,心思沉重的站着,纤长的右手臂一直在“抬起,放下”两个动作之间不知酸痛的反复。

站在她左后侧的纳布一姆静视着这一切,不说话也不加以劝止,等大概是看够了,才终于笑意盈盈的说道。

“殿下不舍得下手了吗?”

“为什么不让我像当初那样一剑杀了她?没有她,塞米拉米斯也就形同一具行尸走肉。”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把刚抬起的手臂停滞后又垂下。黯然褪色的美瞳僵直盯着门板上同一处位置,米梯斯语气炙硬的说着,却是极力压低声音,略透沙哑。

“如果殿下有办法阻止里斯浦的人继续对外散播假消息,并且坚持认为除掉塞米拉米斯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杀死曼丽坎木,那么纳布一姆现在就可以为殿下让路回宫。再按照规矩把曼丽坎木移交里斯浦处理,随他细枝末节的调查清楚,还曼丽坎木一个清白。”脸上始终捱着和煦的笑容,纳布一姆看着米梯斯神色凝重的侧脸,无关痛痒的柔声道。

米梯斯无言以对,她用力闭上眼睛,修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着。

“皇子中毒的事本来就是我们故意放话出去,做得这么明显,里斯浦不可能想不到。他沉默到现在都还不向我们要过曼丽坎木,就表示我们先前的计划已经对他造成了影响。”趁着米梯斯一言不发,纳布一姆加紧说道。

里斯浦的地位在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。米梯斯虽贵为国王的妃子,却也不及他一般位高权重,从让群臣百官改口就可以看得出,而且除了尼布甲尼撒,应该还不是任何人能轻易干涉的,包括米梯斯在内。

“纳布一姆,我一直想问你……”米梯斯突然抬起头,眼神直咧咧的望着比自己高出了半截脑袋的纳布一姆。

“什么?”面对她直接的视线,纳布一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,有所预感。

“你曾和成洛西同一屋檐下,相处那么长的时间里,居然没有找到一次下手的机会?”

“我之前说得还不够细致吗?寻找塞米拉米斯的转世是珂莉斯的嘱托,不能违背。可要除掉成洛西却是我擅自做主,关于这一点,是万万不能让珂莉斯察觉的。再说,那段时间她的记忆没有觉醒,身上的印记也就不会显现,这个,殿下应该不难体会。”米梯斯毫不掩饰的质疑,让觉得这样不被相信的纳布一姆很是窝火,索性他还是耐住了性子,尽管声音听上去不再像之前那么轻松惬意。

对于他的解释,米梯斯只是无谓一笑,双手十指交叉紧紧地抱在了一起。“当初我利用陛下的弱点才得以排挤掉塞米拉米斯。然而今天……”表情仓促的收拢嘴角,浅漠的视线在半空中点点涣散。低下头凝视着手心冷汗骤集的拳头,十根手指不停地相互摩擦着,她内心忐忑。“故意利用大家对皇子神谕的笃信,把事情这样泄露出去。现在外面那些太多太多不利于陛下的流言,并不是我真正希望的。”

“殿下知道‘塞米拉米斯之泪’的具体来历吗?”

“塞米拉米斯之泪?”纳布一姆的话题有些倏然,米梯斯缓缓抬起左手轻拈着左边耳垂上那颗冰凉的蓝色石头,眼神沉淀。

“本来这件事我答应过艾妮卡不告诉你的,但是看你刚才的样子……我认为你有知道真相的必要。”在米梯斯好奇疑惑的眼光中,纳布一姆继续说道。

“就算单听这个名字,殿下也不难猜到它是属于塞米拉米斯的所有物。其实它正是她前世临死前遗落下的最后两滴眼泪凝结形成,后来由圣殿耶和华将她的灵魂分别封印进这两滴眼泪之中,一滴给了她的侍婢都奇,一滴便是给了你的母亲艾妮卡。”

“为……为什么?为什么要保存她的灵魂?还要让这么多人为她痛苦?”米梯斯咋舌。她的声音在颤抖,瞳孔在晃动。

她从来就没有把这对耳坠视为己物,既然它来得突然,那么物归原主也是迟早的事。只是她不会想到,这对看似普通的耳坠里竟藏有这样一段不凡的过往……记忆中不禁回响起艾妮卡母亲那天第一次看见“塞米拉米斯之泪”时所说的一番话,想不到自己和它的相遇会真的是刻意的安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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